中国传统文化的真正精髓,是家园文化,家族史。
那是我们心灵之根。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死,一次次从废墟上站起来的力量源泉;是无论游子走多远,都要落叶归根的情怀和归属。
遗憾的是,家族史、家园文化,正在这个土地上消亡。现在还有多少人家有族谱,还有多少人记得自己的来路?
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,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。《锡家陈氏,我纷霏的追忆》是陈俊杰写的家族史回忆小说,是我们抢救家园文化的开篇。如果你喜欢,欢迎勾搭作者,与他交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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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要提示:本公号一三五出刊、《家族史》暂定每周三刊出。
作者:陈俊杰
20:兔子伴我初中
我记得那天坐在床边和保保说话,忽然发现床前有两只小白兔,心里有点奇怪,原来家里有两只大兔子,可惜都死了,怎么冒出两只小兔子来?保保说起了这两只小兔的传奇来历。原本以为大兔子死了,大家也不在意也不管它了。有一天晚上突然在脚踏板上出现了两只小兔,只有两三寸长。保保估计是大兔子产下小兔后不久便死了,这些小兔没奶吃肯定有一些饿死了,剩下这两只命大的爬出了洞,爬到脚踏板上。保保看到两只小兔一则高兴一则可怜。拿什么东西给它吃呢?不知何时小妹从土里捡回些小红苕回来,保保只好把小红苕切成丝喂它们。它们居然也能吃起来,渐渐长大了一些,已有五六寸了,能吃草吃菜叶了。真是上天有眼,这两只兔子后来成了我读完初中的功臣,也帮全家度过了六零年一年的难关。过了几个月我回家已快到春节了,这两只小兔已变成了大兔子,并且下了六只小兔,刚岀窝。后来没有钱,保保把她的银簪子,银镯子也拿去卖了,又凑合了几个月。过了春节又要去上学了,但没有钱,一家人为我上学的学费发愁,到哪里去找钱啊? 三爷看着那六只小兔,突然说:“有办法了!”“逮小兔去?呵!拿去卖。”保保明白了,我也搞醒豁了。第二天我吃过午饭,拿个竹篮子提着两只小兔往学校走,心里盘算着明天如何到镇子场去卖兔子,然后再去报名,不过我心里还是不踏实:“这兔子卖得脱吗?三爷就要喊六元的价,能卖这么多钱吗?”边走边看篮子里的兔子,他们还在安闲地嚼着莴笋叶,我的心却七上八下的,心里没有个数。哪知刚过锡家沟南面的那座小山口,又过田进入唐家沟,一群人正在地里干活路,好像是在翻土,一个中年妇女向我喊:“那个小娃儿,你提的兔子卖不卖哟?”我停下脚步:“要卖!”“好多钱一对?”“六元钱。”“六元钱呀,贵了点嘛!”随即那个中年妇女和几个社员跑过来看了看兔子,还翻起尾巴看了看:“是一公一母,少不少点钱?”“不少,我拿到镇子场去卖,还要多卖点钱呢?”中年妇女又和那几个社员嘀咕了几句:“鬼娃儿,嘴还挺会说的,六块就六块。”她摸出两张一元的一张两元的,还向一个社员借了两元,把钱给我,又找了个箢篼把兔子抓走了。我接过钱,激动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,“哎呀,我又有钱读书啦!”我真想大声喊,但还是忍住了。我飞快地向学校跑去,从家到学校三十八里路只用了两个多小时。家里的四只小兔又卖了两只,留下两只母兔。这样家里就有三只母兔一只公兔。不出几月,小兔也下崽了。小妹放学回来就割兔草,三爷干活也带草回来,保保在食堂干活也捡些菜叶菜帮回来。我们家真是兔业兴旺,不但解决了我读书的费用,家里的零用开支也靠卖兔子了,有时家中有事也杀只公兔来招待客人打打牙祭,连外出单过的四嫂听此情况在亲友们的劝说下也回来了,和四哥和全家一起过了。 一九六一年,大哥大学毕业了,我也初中毕业了。大哥毕业被分配到乐山地委。他到单位报到后,带着大嫂朱紫云和他们的大女儿陈鸣回到了锡家沟。虽然农村依然吃不饱饭,但公共食堂解散了,每家分了块自留地,情况比吃公共食堂时好得多了。大哥一家回来了,四嫂也回家了,一家人着实高兴了几天。大嫂个子较高,已三十多岁了,由于生活艰苦又带着两个娃,已经看不到她当年的美丽风采。但毕竟是高中生又在外工作,所以说话做事十分得体仍不失大家闺秀风度,和保保还说得来。大哥仍是瘦瘦的,在大学每月还有二十七斤粮的定量,到乐山地委只有十九斤粮的定量,肯定是吃不饱的。他们回来了家里自然竭力接待,虽不是新媳妇但是大嫂第一次上门,那些不生儿的公兔,不下蛋的公鸡也就成了招待大嫂的牺牲品,还把二孃二老表二表嫂也请来(大孃一家已没人了),也算一家人大团聚了,很是难得的。也不知什么缘故,大哥工作没几个月,那只养了两三年的公兔死了,其他兔子也病的病死的死,兔业不再兴旺了,不过还是在养兔,只是难再辉煌。不知什么原因,在后来的生活中我就不太喜欢吃兔子肉了,有时在宴席上碰上,也不想去捻一块。估计那时吃伤了。 我初中第一期用在文化学习上的时间不到两个月,几乎没有学到什么知识。以后每年春秋都要放二十多天的农忙假,学生不能回家,而是去彰加、八洞等公社支援农业,作无偿劳动。从第三期开始学习物理,任课老师叫程茂光,一个瘦瘦的中年人,戴着副近视眼镜。课应当是讲得好的,也许当时条件太差没什么实验设备,不能上实验课,连演示实验也看不到,所以同学们学得很恼火,都觉得物理很难学。对物质结构分子原子电子不甚了了,连灯泡都没有见过,怎么建立电流电流方向电流强度的概念?什么电磁感应,左手定则,右手定则更把大家搞得云里雾里,也真难为程老师了,也难为这些乡村娃儿了。在那种环境下,我们既要学习劳动,还要放卫星。为什么?工业放卫星,农业放卫星,教育也要放卫星。教育上放卫星的首先是体育,要劳卫制达标。这劳卫制是为增强青少年体质而颁布的一些指标,培养健康勇敢的劳动者和祖国的保卫者。劳卫制有一级二级,检测的项目有60米短跑,1500米长跑,引体向上,跳高跳远,投掷手榴弹等十几个项目。只记得六十米短跑的标准是九秒六,其他的也记不清了。就今天来看六十米短跑要达到九秒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,何况那时的学生由于营养差,普遍发育不良,像我虽有十四岁了,身高不过一米三几,体重只有二十六七公斤,恐怕在现在的初一学生中找不到一个这号的,而当时班上的同学大多比我好不了多少,有的还不如我。从学校回家要走三十八里路,放归宿假下午才放,赶路的时间只有两个钟头,否则就会走夜路,所以可以说是一路小跑,才能赶在天黑之前到家。由于劳动走远路,所以跑步是我的强项。在校运动会上我得过四百米、八百米第一名,但六十米短跑却要经过一番努力拼命才达到,其他同学要达到标准就更困难了。 为了体育劳卫制达标的卫星,学校星期六星期天集中测试,白天不达标,晚上接着测。晚上怎么测?发令员带有一只电筒,发出:“各就各位,预备跑!”说出跑时就亮电筒,计时员见到电筒亮就按表计时,运动员到终点就停表发时。这种方法从理论上是正确的,但许多白天不达标的同学都达标了,这让人不得不怀疑这种搞法的可靠性。女同学的标准是不是和男生一样不得而知,总之全班同学都达标了,算是放出了一颗卫星。第三期郭老师不教我们的数学了,由熊飞兆老师教我们的代数。实话实说,他虽然教体育,但数学教得不错,我还有点喜欢他教代数。他也搞了一次代数考试成绩的放卫星。代数中的因式分解算是代数中的重点难点内容,熊老师花了四个星期讲这一章。我想大部分同学都搞懂了的,这章完了考了一次,平均分七十来分,现在来看是正常的,但熊老师并不满意,他将原考题评讲两次,然后基本按原试卷的试题,只是把字母或顺序变了一下,变成新试卷再考了一次,这次终于有卫星了,全班平均分九十八分,多数同学一百分,熊老师把全班同学的试卷贴在纸板上,带着全班同学去校长室向校长报喜,吴校长笑眯眯地接下喜报,把熊老师和全班同学表扬了一番,鼓励了一番。我们的新班主任邱惠明老师当时也在校长室,看着我们去报喜,她却没什么表情,只跟大家一起拍了几下巴掌。第五期我们的数学老师又换人了,接替熊老师的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,是大学生,大概就二十多岁,鸭蛋脸,丹凤眼,柳叶眉,身材高挑,体态丰盈,笑起来十分动人。当时若选校花、乡花,非她莫属。她讲课声音不大,但清脆柔婉,让人听起来不累,而且毕竟是科班出身,讲课很准确,重难点的拿控也掌握得不错。但过于温婉失之于严,有的同学就有点醒豁,作业完成不好,班上考试成绩不大理想,平均分也就六十来分。到后来讲三角函数,什么正弦余弦正切余切,这些弦真把同学弄弦了,弄晕了,弄怕了,真正能掌握三角函数的同学恐怕不会超过半数。第五学期增加了化学课,教化学的杨老师也是个大学生,但看起来有三十多岁,嘴巴下巴脸部都是青的。由此猜想他如果一月不刮胡子一定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帅哥。杨老师讲课很来劲。他讲化学的第一堂课说:“在化学家的眼里,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是废物。”这句话引起了我对化学的爱好和学习兴趣,以至于影响到我高中毕业高考时报考的高校和志愿。当时的志愿可以报十所重点大学十所一般大学,我报的二十个志愿中有十七个学校的化学系被列为该校的第一志愿。杨老师为了讲好课还自制不少教具开展演示实验,如点燃镁条放出刺眼的亮光,一杯水用嘴吹变浑,还有变成什么三色水......颇能吸引学生的眼球,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。他还在学校办了个造纸厂,在周围农村买了些竹子,用石灰沃烂,也不知他咋个在整,最后用竹簾一簾一簾地舀出一张张纸,先叠起来再揭起来晾干,真成了一张张黄白色的纸,供我们做作业做试卷......杨老师什么都好,就是吃食堂饭量大。现在想,根源是那时年轻人吃不饱饭,当然饭量大。但校长却背地里却送给杨老师一个什么“饮食菩萨”的外号,连学生都知道。
(未完待读,下周三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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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篇回顾:
【家族史】19,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
437【九维评】光绪帝被谁害死的?
436【月球观察】WTO终于被玩坏了。
435【神吐】相亲注意了,传授超值经验。
【连载】2-128,她一翻脸,出手就掐在他的软肋上。
(本期图片 @小曼在线 提供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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